“東皋”與《野望》

“東皋”與《野望》

作者 薛振堂

《野望》【唐 王績】

東皋薄暮望，徙倚欲何依。

樹樹皆秋色，山山唯落暉。

牧童驅犢返，獵馬帶禽歸。

相顧無相識，長歌懷采薇。

河津唐初著名詩人王績（約590—644），字無功，號東皋子，隋朝教育家王通（號文中子）之弟。

史載，文中子王通曾在河津市北黃頰山傍通峪白牛溪隱居設教講學，其弟王績也曾隱居黃頰山傍通峪，遊北山東皋，著書自號東皋子。王績在他的代表作、《野望》一詩中，首句就寫到“東皋薄暮望，徙倚欲何依”，也有“東皋”這一地名詞語。

那麼，東皋之地在何處呢？這是研究三王文化中一個眾說不同的一個敏感問題。

據作者查閱史料和多次實地考察，個人認為，東皋之地，就是黃頰山傍通峪峪口東的那一片田野，其理由如下；

史料記載

1、查閱《欽定四庫全書。山西通志卷二十八》第十九頁記載河津山川黃頰山，清光緒五年校注本《河津縣誌》第六十八頁卷之二山川：黃頰山在縣東四十里，山半有袁達寨，一峰倚峙，又有旁通峪，峪口，東西山對峙，入峪二百武，山廻澗曲，峰巒四合，東巖下有新舊石城，巖仰出似抱腹，城倚巖，甃石為之，新城北有石壁。高四丈，中開罅，相距尺許，內有石潭似仰甕，泉湧匯為池，名蓮花池，池水流石間，循峪處，即白牛溪也，溪上名和尚纏，有永興禪寺，明季東山卸，今多斷碑，即文中子授經地也，有東皋子黃頰山詩石刻。西山由峪口北上，路峻，名閻王坡，數里復折東北，有石樓，上狹下廣，狀方正似樓，東山壁立，崩崖尤峻削，西崖有文中子洞，洞北百武，繇佛殿陟石梯而上，又架木樑，梁西為王績洞。 峪外土壤廣衍，或雲即東皋也，東臨姑射山，接稷山縣界，直南汾河似帶，東皋下為南渚，去峪五里有奇，東皋子棲此賦之，獨居南渚，時遊北山，西窮馬谷，北達牛溪。馬谷，即遮馬谷也，如峪一徑溪水界焉，今名牧羊道。黃頰山詩，別有清溪道，斜經碧巖隈，賦雲往往，溪橫時時，路塞。峪內多雜卉，又有石韭石茶，北山諸峪，多奧阻，獨馬峪紆邃多巖洞，居人耕嶺土，並事牧獵，嶺裡十里為寺家溝鄉寧縣境。王思誠圖王績棄官隱黃頰山，以琴酒自娛，貞觀十八年撰隋書，今縣東有東皋村。

傍通峪在神峪東三里，四山迴合，林木蓊鬱，有清泉，即文中子白牛溪也，劉禹錫王通碑，在隋朝諸儒，惟通能明王道，隱居白牛溪，遊其門者，皆天下俊傑，王績遊北山賦序西窮馬谷，北達牛溪。

2、查閱清光緒五年校注本《河津縣誌》第二九五頁——二九七頁卷之七人物；王績，字無功。……遊北山東皋，著書自號“東皋子”。第二九七頁，註釋；東皋，水邊向陽高地，頁放置田園、原野。

地理位置

實地考察傍通峪峪口以東地帶，傍通峪峪口的地形為：峪口為喇叭形狀，峪口的田園為東高西低，站在這塊田園裡，可以放眼遠望東南西三個方向，一望無際，田園、村落、河流、溪水，盡收眼底。白牛溪溪水從傍通峪流出，徑直向西南方向流去，匯入天澗，注入汾河，峪口東邊的田園地形符合溪水邊的高地這一解釋，即東皋也。峪口西邊的大片田野，每到秋天，這裡的景色十分美麗誘人，被譽為河津古八景之一《午芹秋霽》。

環境人文

王績性簡放，不受約束。雖然是隱居，但他不甘於寂寞，他不可能長期隱居山洞。傍通峪王績隱居的山洞，距離傍通峪峪口二里路，這便給他出遊訪友提供了優越的條件。

王績還有號為“斗酒先生”、“五斗先生”，他愛自由、愛詩愛酒，喜歡以酒會友，以酒會詩，平日裡喜歡出山巡遊，遍訪村落草舍，廟宇寺院。忘記交友，從來不分貴賤，不講尊卑，只要有人請喝酒，去酒家、去農家、訪寺院、訪廟宇、坐林中、臥草地，他都會欣然而至，直到喝得一醉方休。他的朋友有村民、有商人、有詩人、有僧人，不拘一格。

傍通峪峪外，從東往西，自然環境符合王績的交友條件。峪口東，有山村琵琶垣、閆家洞、史家窯等村落。閆家洞村東有東安寺、娘娘廟；村西有祖師廟、塔溝寺。在姑射山下的小村史家窯村，還有一處宏偉的佛教廟宇。傍通峪以西，有柳壕村、北午芹村、午芹峰、瓜峪、馬鞍山、西衛口村、遮馬峪、雙峰山、江山廟，等等這些都是王績經常光顧的地方和交友飲酒寫詩的最佳場所。河津古八景之一《午芹秋霽》更是迷人，王績總是站在峪口的東高之地，遠望這美麗的景色，有感而發，寫下了眾多膾炙人口的詩句。

在傍通峪西南三里許，是古鎮南午芹，這是一個繁華的集鎮，大街上酒肆、茶樓，比比皆是，大街中央還有一座宏偉的東嶽廟，這裡也是王績經常來往的地方，符合王績的放蕩性格和親民行為。

詩詞境界

王績在黃頰山傍通峪隱居期間，也是他詩詞創作的輝煌時期。他常常出山交友，常常在東皋之地上放眼祖國大好河山，吟誦美麗的景色。他經常是醉了酒寫詩，寫了詩又醉酒，詩酒融為一體，寫下了眾多宏篇佳作。其中，《野望》一詩最具代表性，符合黃頰山、東皋兩地的自然情景和境界。

傍晚的時候，王績順著白牛溪出峪散步，他站在東皋田園的白牛溪邊，四處遠望，目光徘徊不定，不知道自己該去向何方。他看到西邊那一片鬱鬱蔥蔥的青紗帳裡，一株株柿子樹上幾乎都染上了秋天獨有的色彩，那崇山峻嶺也都披上了落日的餘光。放牧的人此時正在驅趕著自己的牛羊群歸去，獵人也都騎著馬帶著今天的戰利品回家。大家互不相識，見了面相對無言。他唱著高歌，真想一直隱居在山谷之中。

這首詩雖然寫的是秋景，但卻流露出作者內心無限的抑鬱與孤獨，抒發了作者孤寂和惆悵的情懷。首聯景中帶情，情中有景。我們先來看一下作者為我們描繪的這幅畫景：在傍晚時分，夕陽下轄，遙望天邊，盡是晚霞。

詩人此時正孤身一人站在東皋之地上極目遠望，左右徘徊，心中一直默唸著曹操的詩句“繞樹三匝，何枝可依”。開頭一句中，“薄霧”一詞交代了時間，渲染了一種淒涼的氣氛。“東皋”一詞點明瞭當時的地點，然後作者用“欲何依”寫出了自己的心態，抑鬱惆悵。這兩句看似平平淡淡，卻能把作者的心境交代的一清二楚，還奠定了整首詞的情感基調。

頷聯描繪了山間秋林之景，從正面更深入地渲染了詩人此時地心緒，簡直是孤寂萬分。作者從自己的親眼所見，為我們勾勒出一副秋季晚景圖，那長長的樹林都披上了憔悴的暮秋顏色，一望無際的山峰也是如此，也染上了落日的餘暉。看似平淡無奇的景象，卻能帶給我們一種淒涼落寞之感。

頸聯寫的是傍晚時刻，作者看到的人們的活動，從反面襯托出作者的孤獨。詩人描繪出一幅鄉野之景，放牧的人正在歸來，牧童們唱著歌兒，歡快地趕著牛群回家。獵人們經過一天的辛勞，終於收穫甚多，於是大聲吆喝著，回到家就可以享受美味的食物，心裡不知有多欣喜了。這是一幅多麼安逸且令人陶醉的場面啊，但這些場面再熱鬧也是別人的，詩人除了寂寥什麼都沒有，心裡不知有多少苦楚。

尾聯一句，詩人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情緒了，所以直抒胸臆。首先從美好喧鬧的場景中突然回過神來，接著便回到了自己的心境中，增添了些許茫然若失與孤獨的心緒。詩人此時發現自己身旁竟然沒有一個能和自己說真心話的朋友，甚至談得來的都沒有，沒有人能和他一起分擔心中的寂寥。

無奈之下，作者只好把已經遠去的人拉來，這些人就是叔齊和伯夷，他哼唱著《采薇》，表達了自己隱居山林、不問世事的心願。但是，王績即便隱居在山林中，他還是不能在田園中找到樂趣，所以才說“相顧無相識”。

王績這首經典的五律《野望》，通篇就寫得很是傷感，同時也把內心的孤獨描寫得淋漓盡致；而我們從這首詩中，也最是能夠體會到詩人的無助，還有骨子裡的悲痛之苦。雖然身處在熙熙攘攘的人群，可是對於詩人來說，他同樣很孤獨，這也是由於他始終無法實現人生理想，使得他一直很是悲痛，所以在這首詩中，他正是把那種悲痛之苦，還有孤獨全部寫進了作品中，從而使得這首詩別具一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