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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析先賢李堯民的一首七律詩

作者:由 黃河漫談 發表于 詩詞日期:2021-12-05

行人難久留各言長相思什麼意思

於文若詩寵餘行謂當留侍金馬依韻賦別

李堯民

肝膽河梁對酒餘,孤臣何處問吹噓。

也知金馬門堪隱,政恐明光賦不如。

海月高飛南浦雁,春風忽散北溟魚。

男兒剩有丹心在,肯負英雄勸駕書。

註釋:

李文若:於若瀛,字子步,又字文若,號念東,鉅野人。明萬曆十一年癸未科)進士,官至都察院右副都御史,誥贈嘉議大夫,陝西巡撫,有《弗告堂集》傳世。與李堯民有親戚關係,情感親近。

李堯民:李堯民,字耕堯,鄆城人。吸萬曆二年進士,曾任長洲知縣、永年知縣、監察御史、大理寺右少卿、應天府尹等職,被追贈工部侍朗,入鄆城鄉賢祠。有《快獨集》傳世。本詩即是收入《快獨集》的一首。

肝膽:此處比喻關係密切。《莊子·德充符》“自其異者視之,肝膽楚越也。”

河梁:此處借指送別之地。漢李陵《與蘇武》詩之三:“攜手上河梁,遊子暮何之?……行人難久留,各言長相思。”

金馬門堪隱:金馬門,:漢代宮門,學士待詔處。《史記·滑稽列傳》:“ 金馬門者,宦﹝者﹞署門也。門傍有銅馬,故謂之曰‘金馬門”。西漢東方朔曾說“宮殿中可以避世並保全自身,又何必逃避到深山之中、草屋之下。”後用此典形容雖在朝廷做官而消極避世。此典又作“大隱金門”、“金門客”、“東方避世”、“金馬客”、“避世金門”、“金門避世”、“曼倩金門隱”。

南浦:南面的水邊。常借稱為送別之地。《楚辭·九歌·河伯》:“子交手兮東行,送美人兮南浦。”

北溟魚:比喻指志向遠大。典出《莊子·逍遙遊》:“北冥有魚,其名為鯤。鯤之大,不知其幾千裡也。化而為鳥,其名為鵬。鵬之背,不知其幾千裡也。”

詩篇大意:

我要走了,於文若先生前來送行,把盞飲酒之餘,你還誇獎我,勸說我,我哪裡有你誇得那麼大本事,更不敢對自己有所吹噓。

我也知道,在北京六部衙門任職,也能象漢代東方朔那樣,“大隱隱於朝”。可是繼續在這裡從政做事,還是感覺不怎麼合適。

因此,我就要到南京任職去了,新的領域海闊天高,我就象一隻高飛的大雁,向南飛去。對我的這一紙任命,使得我與朝裡的大臣們不得不分別。

此行,我失去了很多,但仍然還有一顆丹心在,放心吧,我不會辜負你對我的希望的。

分析:

此詩載於李堯民《快獨集》。雖然《快獨集》對此作沒有寫作背景介紹,但筆者還是試圖結合自己對李堯民相關資料的瞭解,對詩作一分析。

就本詩透出的整體氣息看,我感覺,應當是李堯民從大理寺右少卿的位子上,被任命為南京應天府尹之時。辭京登程,好友于若瀛為其送別,還寫了詩。我本想在於氏的《弗告堂》集中找到於氏的原玉,與李堯民的和詩比照著分析,那樣會更確切一些。只可惜,在《弗告堂集》中,未找到於氏的原作。但,從本詩的標題上,可以明確地知道,這是和詩,因為有“依韻”二字。

李堯民雖少而家貧,但天姿聰慧,且發憤好學,以進士身份進入官員隊伍,無論是擔任知縣,還是擔任監察御史,都很有政績。後擔任大理寺右少卿,決獄明斷,敢於諍言,審判過驚天大案,也遇到過不被理解的情況。同僚們勸他走走門子,尋求更在原官職和更大的權力,他卻談然視之,想離開官場做一個逍遙者。皇上任命他為應天府尹,有人勸他還是留在京師,他卻說,我欣喜的是可以藉此理由,得以歸隱還鄉。於若瀛在《李堯民行狀》中這樣記道:“而公輒色喜曰:‘吾不喜大京兆,喜籍是還裡,以畢吾豐草長林之志耳!’”。李堯民行狀還寫道:“即抵裡,乃上疏予告在籍調理。越二年,為丙午十二月初四日,竟以疾不受醫而逝。”由此可知,此詩是李堯民生命最後幾年寫的。有這段資料,我們便可以更深地理解李堯民的這首詩,知道他為什麼在詩裡說了那樣的話。

詩寫得很古雅。結構上四平八穩,詞語上援古用典,這與他的進士出身和官員身份是一致的。才高八斗,學富五車,說什麼事,都能想到古代的典故,用古之文化積澱,寫己之心語情懷。館閣也好,八股也好,這完全不是一般百姓能辦到的。

詩寫得是自己的內心世界。儘管許多話不能直說,不願直說,但內心世界還是委婉地說出來了。詩寫內心情感,這很重要,比那些閉門造車和沒話找話的詩,不知要高多少倍。也就是,在詩中,可以找到詩人,可以藉著詩,感受他的人生與情懷。

有人把李堯民的詩,歸為後七子流派,我感覺,那是有道理的。斯人遠去,離我們已經四百多年,現在還能借著文字讀到他的詩,感受他的內心世界,這是我們的榮幸。

分析先賢李堯民的一首七律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