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孩老是發抖是怎麼回事
杭雨馨一早給時嘉打電話，那邊便處於關機的狀態，一直到中午，還是沒有開機。
這是他在外面的幾年時間裡，從未有過的情況，由不得杭雨馨不往歪處想。
難不成是他今天回不了，索性關機，免得和自己多費口舌解釋？
還是昨晚又有應酬，和夏琳……
她越想越焦慮，賭氣地關了手機，午飯也不吃，用被子蒙著頭睡大覺。
睡又睡不著，媽媽也一直在耳邊嘮叨，要她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，不要生氣，不要胡思亂想，起來吃東西。
“這孩子我不要了！”杭雨馨在被子裡堵氣回答。
雨馨媽嗔她：“不要動不動就這麼說，孩子在你肚子裡，跟你有心靈感應的！”
杭雨馨從被子裡出來，睜著眼睛仔細感受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過一個孩子，那種懷孕的驚喜與甜蜜，如今似乎完全沒有，她有的只有焦慮、不安，和沉重的心理負擔。
雨馨媽看著她，緊張的問：“你在想什麼？你可不要動什麼別的心思。”
“媽，你回去歇會兒，我想一個人靜靜。”杭雨馨輕輕地嘆了口氣。
雨馨媽把雞湯端到她面前，嗔著她說；“你把雞湯喝了，我再回去。”
杭雨馨看看媽媽，媽媽的眼裡滿是擔憂，讓她很愧疚，她坐起來，勉強喝了半碗。
“你回去歇會兒吧，不要我剛好點，你又累病了。”杭雨馨心疼的看一眼媽媽。
雨馨媽收拾的桌子，對她說：“我去看看佳佳，再回去睡會，晚飯時候過來，你有事喊護工。”
她翻一下包，“咦，今天手機忘帶了，不過除了你，也沒人給我電話。”
杭雨馨笑笑，答應她說：“知道了，你去吧，好好睡會兒，我不會把孩子怎麼樣，我也怕你削我呀。”
“我是會削你！”雨馨媽白她一眼。
杭雨馨笑笑，拉著媽媽的手，感激說：“媽，謝謝你。”
“傻孩子，跟媽媽說什麼謝謝。”媽媽笑了笑，提著保溫桶走了。
杭雨馨鼻尖泛酸，看著媽媽消瘦的背影，眼淚掉下來。幸好還有媽媽，能給她溫暖和依靠，還時不時的能讓她撒個嬌，不然這日子，她真擔心自己會撐不下去，甚至成為抑鬱症患者。
她躺得腰痠背痛的，很想起來走動一下，但醫生不允許她走太遠，頂多上個洗手間，然後在房間裡走幾分鐘。
她小心翼翼起來，想去下洗手間。喬志帆帶著磊磊進來了，還提著一個果籃。
喬磊笑眯眯看著她，很小聲地呢喃：“媽媽——”
杭雨馨心疼這個小孩，也沒有糾正，笑著說：“喬磊好乖。”
喬磊好像是受了鼓勵，加大了聲音：“媽媽！”
喬志帆難為情地笑道：“對不起，杭老師，孩子……他也許是找到了心理安慰，他媽媽走後，他就沒再笑過，現在總算會笑了。”
杭雨馨輕撫一下喬磊柔軟的頭髮，柔聲說：“沒關係，他喜歡怎麼喊就怎麼喊吧。”
喬志帆由衷地感激：“謝謝你，杭老師。”
他放下果籃，伸手去攙扶杭雨馨。
“沒事，我自己能走。”韓雨馨不大習慣別的男人照顧自己，尤其是去上洗手間，感覺有點尷尬。
正在推脫的時候，偏偏婆婆抱著佳佳進來了！
她一看到這幕，臉便拉下來了。
“媽媽！”佳佳甩開奶奶的手，跑到杭雨馨身邊。
杭雨馨牽著佳佳的手：“佳佳。”
喬志帆禮貌地朝時母頷首：“伯母您好。”
時母冷著臉睇他一眼，淡淡說：“又是你呀，你倒是挺殷勤的。”
隨即她盯著杭雨馨說：“不是請了護工嗎？怎麼還勞煩這位喬先生來照顧你？”
喬志帆忙解釋：“我來上班，順便過來看看杭老師。”
“喬醫生，謝謝你過來看望，你先去忙吧。”杭雨馨朝喬志帆丟了個眼色。
喬志帆忙抱起喬磊，笑了笑轉身往外走。
喬磊在門口時，揮了揮手，脆生生地說：“媽媽再見！”
喬志帆趕忙糾正：“老師再見！”
“老師媽媽再見！”
喬志帆不好意思地回頭朝時母解釋：“對不起，孩子不懂事。”
時母冷笑：“孩子不懂事，大人心裡可是敞亮著的吧。”
杭雨馨太明白婆婆的話裡有話了，她對喬志帆說：“你們先走吧。”
喬志帆看她一眼，眼色露出不安，但還是抱著喬磊走了。
杭雨馨瞅一眼婆婆，淡淡的解釋：“孩子的媽媽過世了，他現在在我班上，我可憐他，對他照顧多些，所以他就喊我媽媽了。”
婆婆臉色很難看，犀利的目光死死盯著雨馨的臉。
杭雨馨沒再解釋，別開婆婆的目光，蹣跚地走去洗手間。
佳佳趕忙牽著她的手，小大人似的說：“媽媽小心！”
杭雨馨欣慰地抓著女兒綿軟的小手，柔聲問：“寶貝還咳嗽嗎？”
佳佳搖搖頭，忽閃著大眼睛回答：“寶貝不咳嗽了，寶貝以後穿棉襖，不打針針。”
“乖！”杭雨馨表揚她。
她生怕婆婆當著佳佳的面，說什麼不堪的話，好在鄰床的病友來了，她才鬆了一口氣。
婆婆這種好面子的人，有生人在，她還是會有所忌憚的。
杭雨馨從洗手間出來，婆婆出去了，她也懶得出去管她，回到床上躺下。
佳佳坐不住，跑到門口張望，她忙叮囑孩子：“佳佳，不要亂跑哦，媽媽不能追你，你不要走丟了，不要被陌生人帶走了！”
佳佳清脆的回答：“我知道，媽媽，我看看奶奶哪裡去了。”
“看到奶奶了嗎？”杭雨馨隨口回答。
佳佳指著走廊回答：“我看到了，奶奶和喜奶奶在那邊，喜奶奶給我買了薯片！”
杭雨馨一聽“喜奶奶”就來氣，“喜奶奶”就是那個討厭的喜姐！
她剛說“寶寶不要吃薯片”，佳佳已經撒開腿跑遠了。
“唉！”杭雨馨鬱悶極了，天知道婆婆和喜姐，又會給自己編排什麼難聽的話。
佳佳一會抱著一袋子薯片回來了，杭雨馨虎下臉呵斥她：“媽媽怎麼說的？吃薯片會長成小胖子，你不記得了？”
佳佳手裡拿著一塊薯片，十分捨不得放下，噘著嘴說：“只吃一點點，不會長成小胖子的！”
“放下！”杭雨馨伸手搶了她的薯片，嚴厲說，“你感冒才好，吃這個東西，小心又咳嗽！”
佳佳被媽媽一吼，嘴巴一撇便哭了，竟然邊哭邊說：“媽媽壞，媽媽不要爸爸了，也不要佳佳了，媽媽懷的弟弟，是喬叔叔的——”
杭雨馨大驚失色，小孩子怎麼會說這樣的話？
“佳佳！你說什麼？誰教你的？”杭雨馨嚴厲盯著女兒。
佳佳小手指著外面，哭著說；“奶奶和喜奶奶說的！”
杭雨馨氣得渾身發抖，她不顧一切起來，走出病房，走到婆婆和喜姐面前，憤怒地瞪著她們，顫聲說：“你們這些不著邊際的話，揹著我說就行了，竟然還當著孩子的面說，你們……你們配做奶奶嗎？”
婆婆訕訕的，背後說閒話，到底有些難堪。
喜姐卻囂張地“呸”了一口，鄙夷說：“你這麼激動幹什麼，怕是被我們說中了吧？”
杭雨馨熱血直衝腦門，揮手就朝喜姐打過去，奈何她身子虛弱，這一巴掌還不夠狠，不過喜姐也脆生生捱了一巴掌。
“你又打老孃！”
喜姐怒吼，肥碩的身子朝杭雨馨撲過來，把杭雨馨撞得往後趔趄，所幸剛好有一名護士經過，扶住了她。
“雨馨！”時母嚇壞了，幫著護士扶住杭雨馨。
護士怒聲指責：“你們怎麼回事！怎麼屢次在醫院打架！”
“媽媽——”佳佳跑過來，嚇得大哭。
喜姐還在彪悍地叫嚷，要打杭雨馨，被趕來的男醫生制止住。
男醫生喝斥喜姐：“她是孕婦，你悠著點吧！鬧出事來，你可是要坐牢的！”
喜姐不經嚇，一口氣又咽不下，指著杭雨馨罵道：“杭雨馨，你這丫頭，你等著瞧！”
杭雨馨恨恨冷笑：“你這個挑撥是非的死老婆子，我還怕你不成！”
婆婆摟著她往病房走，一邊數落她：“你怎麼動不動就打人，她好歹是我的朋友！”
杭雨馨沒好氣懟她：“您還說呢！您也是知識分子，是有文化的人，您瞧瞧您和她說的什麼！這樣誹謗自己的媳婦，您不覺得太過分了嗎？”
婆婆卻回道：“俗話說，無風不起浪，你自己檢點些，就沒有話讓別人說！”
婆婆的話，讓杭雨馨心寒到了極點，她沒有力氣再和婆婆爭吵，心裡只有一個念頭，時嘉若是不回，這日子沒法過下去了。
她重新躺下，婆婆自己也覺得沒意思，想帶著佳佳走，杭雨馨冷冷說：“您自己回去吧，佳佳留在這裡。”
孩子還小，沒有辨別是非的能力，放在奶奶身邊，天知道會和奶奶學到些什麼！
婆婆拉下臉，把佳佳抱起來，也很不悅地說：“佳佳跟我走，到底誰會帶壞她，現在還說不定呢！”
這話慪得杭雨馨，好像一把水泥堵在胸口，她冷著臉對佳佳低吼：“佳佳下來，到媽媽這裡！”
佳佳哭了起來，想要掙脫奶奶的懷抱，但是被奶奶強硬地抱著往外走。
“媽媽——我要媽媽——”
“不許哭！跟奶奶回家！”
哭聲和婆婆的訓斥聲都遠了，杭雨馨卻無力去追她們，去把佳佳搶回來，她拽緊拳頭，眼淚大顆掉下來。
這樣糟糕的生活，連大胎都照顧不好，保護不了了，她哪裡還有勇氣生二胎？
她拿起手機，想最後問一次時嘉，問他到底回不回來。
但是電話打過去，無人接聽……
杭雨馨掛了通話，感覺心力交瘁到了極點。
媽媽的電話過來了，說是時嘉給她打了電話，打了很多個，不知道什麼事。
杭雨馨沙啞地說：“媽，這孩子我不想留了，我現在太累了，太累了……”
“你這孩子，你說什麼呢！你別嚇媽媽！媽媽馬上過來！”
“媽，你彆著急，小心摔著。”
杭雨馨掛了電話，閉上眼睛，腦海裡回憶起昨天那跳樓的女人。女人砰然著地，血色滿眼的一幕，讓她打了幾個寒戰。
時嘉根本不可能回，和他商量，結果一定還是讓她等，毫無希望的等，等到最後的結局，她真的很害怕，會和那個跳樓的女人一樣……
眼淚迷茫，她撥通了晚晚的電話，讓她十萬火急趕過來，陪著她去做流產。
她果斷爬起來，出了病房，往醫生辦公室走去。
她和醫生說了流產的意向，而且態度堅決。
中年女醫生和藹地勸說：“小杭，你真的想好了嗎？流產對身體總是有傷害，也影響到你以後懷孕，你不要衝動行事。”
杭雨馨難過地嘆了口氣，說道：“我已經深思熟慮了，目前我真的沒有能力生養二胎，到時候兩個孩子顧此失彼，兩個孩子都虧待了，反而不好。”
女醫生思慮一會兒，點頭說：“那好吧，你先去做個檢查，還有，你一定要手術的話，最好能有家屬陪護和簽字。”
杭雨馨點頭：“我媽和我小姐妹一會就來了，她們會陪護，我先去做檢查。”
醫生給她開了單子，讓她去繳費，然後去做相關的化驗和檢查。
杭雨馨拿著單子出去，一個人蹣跚著下樓，辦理繳費，然後上樓，去B超室做B超。
彩超的影像出來，其實胎兒太小，僅僅看到孕囊，甚至還查不到原始心搏，但杭雨馨心裡還是非常難受。
醫生說過，這孩子是和她有緣的，所以車禍都沒能流掉，現在卻要人為的去扼殺他，她心裡很痛。
她拿著B超單，沒有馬上回婦產科去，一個人在走廊坐著，默默流淚。
喬志帆不知什麼時候到她面前，默默看著她。
杭雨馨抬頭，吸了一下鼻子，喬志帆把紙巾遞給她。
“謝謝！”
喬志帆聞言說：“再堅持一下吧，而且流產的最佳時期，也不是現在。”
杭雨馨淚眼婆娑，搖頭說：“我想趁著我現在還有勇氣，果斷一點。”
喬志帆沉默一會，柔聲說：“這件事，還是再和你先生商量一下吧，你單方面做了決定，也許會直接影響到你的婚姻。”
杭雨馨沒說話，呆呆坐著。她也覺得，上了手術檯，也許她和時嘉的婚姻，也徹底走到了盡頭。
“雨馨！”
“雨馨！”
雨馨媽和晚晚一起來了，兩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杭雨馨面前。
“媽，晚晚，我該怎麼辦，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……”杭雨馨毫無控制地大哭起來。
喬志帆心疼地看她一眼，搖了搖頭，默默走開。